凯里ldquo两案rdquo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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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在贵州省凯里市的下司古镇，有一条名叫做清水江的长江支流，常年奔流不息。然而在年，当地村民惊异地发现，清水江里突然没水了，当时岸边还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与19年前的一桩大案密切相关。

时间倒回到年10月17日深夜，凯里市大十字派出所一名姓安的副所长在回家途中，被人残忍杀害在住所的楼梯转弯平台处，头部和身体遭受重创。回忆起案发当天的情况，已经从警三十多年的靳明海，至今记忆犹新。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他那个地方就是我们最早，我们凯里有一个大会场，现在都已经拆掉了。我们安所长穿着警服平躺着在楼道上，当时的头给打破了，看到现场是非常残忍。”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判断下来一个是锤子，他身上还有刀伤，从他的伤情来看应该是有两种凶器的伤情。白天还有过交流的同事，突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这让办案民警们心中有了不小的震动。而有警察被害，这个消息在当时更是如同炸弹一般在凯里这座小城爆炸开来。”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那个地方，它是一个很复杂的一个公共场所，又当时案发以后，很多群众也知道，说警察被杀，当时的案件在整个凯里市炒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比较人心比较不稳。”

而更加让人心里不安的是，现场的民警发现，安所长的配枪不见了。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因为我们首先一个考虑，安所长的枪，然后我们摸了一下，就是我们其中有一个同志摸了一下，安某枪不在了。我们第一反应赶快找枪，他枪是不是在房间里，这样子找了以后，只发现有两个抢套，就没有发现枪。”

警方推断，安所长的配枪极有可能是被杀害他的人抢走了，而枪支流到社会上去，特别是到了如此穷凶极恶的人的手中，这对当地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无疑是一个极大威胁。于是，警方调派了大量警力对这一案件进行侦破。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当年对这个案件的侦破，从所长的社会关系和他的工作情况各方面都排查了，都没有得到好的一个线索。”

而案发现场除了嫌疑人留下的一些足迹以外，并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大家从他作案的手段，干净利落。当时很多专家分析应该是这个凶手应该很专业的这个情况。”

同事遇害，配枪被抢，这对于办案民警们来说恐怕是想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正当警方尽全力寻找犯罪嫌疑人和被抢走的枪支时，民警们心中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当年12月1号，就接到了一个报案，当时在我们那个“”医院家属楼发生了一起一家三口还有隔壁邻居一个妇女被杀害了，就是四个人。”

案发现场在一座五层居民楼顶楼的一户人家当中。被害的四人，是时任中国银行凯里分行行长乐某和妻子房某、14岁的女儿乐某以及他们的一位邻居刘某。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这时候呢我们有一个刑警，我们的一个中队的一个，就在门缝里面，就看到一个弹壳，就是六四式子弹的弹壳，他就跟我说靳哥，这案件大了。”

经过现场勘查，警方发现四人当中的两人是中枪身亡，另外两人的致命伤则是刀伤。警方在案发现场提取到了弹壳，经过技术鉴定，枪支的来源印证了办案人员此前不安的预料。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那么从现场上提取的有三枚弹壳，是两枚弹壳，当时通过对两枚弹壳鉴定，就发现是那个副所长所持的枪支，发射出来的子弹。”

就这样，44天之间发生的两起凶案，被一把配枪联系在了一起。经过进一步的勘查，两起案件当中现场提取到的足迹、被害人身上的刀伤也都十分吻合。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我们所长那个那个现场吗，不是留有血脚印吗对不对，再跟这个这个现场，这个也留有这个脚印，那么进行拼图比画的，是技术人员，我们专家给弄出来的。还有一个从现场的刀，在我们所长被杀了，还有一个就是这个行长家里被杀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被刀杀，都有刀杀的痕迹，在刀的比对上都能够对上。”

根据这些证据，警方正式将两起案件串并。因为案情重大，影响广泛，这两起案件被警方称为凯里“两案”。两起案件的连续发生引起了贵州省几级公安机关的高度重视，抽调精兵强将对案件进行重点突破。

在案发现场，警方发现一个液化气钢瓶的阀门处于打开状态，软管被切断，显然嫌疑人曾经试图制造火灾以掩盖犯罪真相。

同时，案发现场被大面积翻动，警方怀疑，嫌疑人作案的过程中戴了手套，作案之后又对重点痕迹进行了清理，现场遗留的痕迹物证非常有限。

经过细致的现场勘查，刑事技术人员终于在卧室中发现了几枚可疑的指纹。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这个受害人行长家里的大衣柜的边上有一个放衣帽的衣架，从这衣架上面取下来的，这是我们技术人员从上面取下来的。”

根据指纹的位置，警方推断，这几枚指纹很有可能犯罪嫌疑人留下的。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因为这个犯罪分子到了行长家里，整个家里面的翻动是非常大。他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就是他要翻动这个东西的时候，必须要把这个衣架给拉开。”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这枚指纹是当时和行长家三口还有和隔壁邻居这个群众，这个妇女，他们都做了比对，那么就是说排除这枚指纹是他们四个人的。当时这个卧室里面提到了这个指纹很新鲜，当时这个专家分析，这枚指纹是嫌疑人留下的可能非常大。”

于是，这几枚指纹被作为最重要的线索，成为警方最为重视的突破口。然而在20年前，由于计算机系统并未普及，指纹的比对工作，只能由技术人员人工进行，工作量非常之大。

当时，全国联网的指纹库也没有建立，要想对比外地的指纹库，只能出差到当地进行比对。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为了证明指纹，我们专案组除了西藏没到，全国所有的城市都到了，基本所有的上劳改劳教场所都到了。”

而由于案件重大，承担这一工作的已经不仅仅是专案组成员，比对指纹几乎成了当地每一位民警的任务。

凯里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副所长靳明海:“再一个呢不光是我们专案组出去，就是说我们所有的民警只要外出，基本上都带着这个工作出去，都带着一个是协查通报。我们协查通报上也有指纹。这么多年了，一直在做这个工作。”

除了针对指纹的重点调查，针对“两案”的其他线索的突破也从未停止。案发之初，警方就成立了专案组，先后选派余名干警参与侦破，调查相关人员1万余人，形成卷宗78卷。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起案件的专案组一设竟是18年。而当时的案发现场也因此保留了18年。

凯里市公安局局长傅东:“这个两案不破，对我们，就是我们凯里市公安的每一个民警来说，包括我们黔东南州的每一位民警来说，都像一块巨石，这个压在头上的，我们就平常说，你工作干得再好，这个两案破不了，人民群众他是有看法的，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放弃，这个同时也是一个人民警察的职责所在嘛”。

案件复杂，头绪繁多，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刑警们却一直不曾放弃，18年来，办案民警换了一茬又一茬，每一任办案民警都不忘案件的侦破，不放过每一条可能发现嫌疑人的微小线索。这一案件还曾经由公安部督办，协助案件侦破。虽然工作从未停止，但直到年，案件才终于迎来了重大转机。

年3月，公安部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疑难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凯里“两案”被列为重点侦破的九起案件之一。

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刘忠义:“因为这个案件影响大，性质恶劣，杀警察抢枪，银行行长一家几口人被杀，各种猜测纷纷而来，有的说个人原因，这个警察如何如何了，这个行长如何如何了。给被害人的家属造成很大的压力。这次我们细中又细地研究，感觉到这个案件跟这两个人本人没什么关系，犯罪分子的目的就是先抢枪，抢枪的目的就是要侵财。所以作了这两起案件。”

刘忠义局长表示，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是根据现场的痕迹物证等进行的判断。

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刘忠义:“如果跟个人有矛盾，如果要杀这个行长，在门口，在其他隐蔽地方，犯罪分子很容易动手找到他，不用用枪就能杀了他，干什么非得进屋呢，冒这么大风险，还大中午的。这都是不合常理的，反映出的真实情况，犯罪嫌疑人缺钱，急需要用钱，所以作这么一起案件。”

年6月23日，公安部派出阵容强大的专家工作组，将尘封了十八年的命案现场再次打开，对现场重新组织勘查，对证据重新进行梳理。

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刘忠义:“重新勘查现场，找到了一些痕迹和物证，但经过我们一个多月的排查，又全否定了。”

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一如十几年来警方一次次满怀希望有所突破，一次次希望破灭，从头再来。

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刘忠义:“希望找到一些新的东西，找不到，就有什么用什么。所以这几枚指纹，就是我们最后的宝贝了。”

于是，警方再次将主要精力放在的针对指纹的调查比对上，经过大量工作，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到了专案组成员们的耳中。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当时在，年的11月8号，我们那个台江县公安局当时就是采集了一个在押在看守所的一个嫌疑人的指纹，当时经过录入了之后，被我们贵阳市公安局的一个技术人员，初步比对出来了，就是有相似的情况。”

由于案情重大，专案组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慎之又慎，先期对指纹比中的情况进行细致核查。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因为当时这个工作还是采取秘密行动的。所以在这个案件的侦破过程当中，重案组的领导非常谨慎，非常小心，只能安排极少数的侦查员知道这个情况，先把通过这个人的外围情况摸清楚。”

经过近一个月的比对确认，多方排查，警方认定，指纹的主人黄某，就是18年前参与“两案”的犯罪嫌疑人。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最后了解就在18年前，案发的时候这个人是在社会上是做点生意的一个人，那段时间他所做的这个生意，亏了很多，在外面也欠了很多钱。我们通过这个分析下来，和他当年的生活的环境，生活的习惯各方面应该是比较吻合。”于是，在查实外围信息之后，警方向黄某摊牌，对黄某当年作案的情况进行调查。经过审讯，黄某对自己当年为了抢劫手枪和钱财残忍杀害几名被害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同时交代出与他一同作案的潘某。而案件正式侦破的时间，与历史有着惊人的巧合。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年12月1号行长家被杀的这个案件，在年的时候，把这个案件，审开了这个案件是在什么时候呢？年的12月1号。那么就是说当时这个案件在18年的同一天，这个日期当中把这个案件侦破了。大家心中也就是说，特别是我们搞刑侦的，也就是说背了18年的黑锅，终于把它放下了。”

苦苦追寻了十八年，警方终于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但对于警方来说，工作却远远没有结束。

尽管两名嫌疑人对自己十八年前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是指纹并不足以直接证明两人的确实施了作案。那么，警方又该怎样去完善证据链当中最重要的那一环呢。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说实话，真正要把这个案件办成铁案的话，关键的证据也就是说是当年把这两个案件串在一起的一个证据，是什么把这两个案件串在一起，枪。”

那么，当年那把涉案枪支到哪里去了呢？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那么据黄交代是什么，作案之后他还把枪背在身上有两三年的时间，后来他上班的时候，他也想把这个事情忘掉或者什么，就有意的就想把枪丢掉，当时从开发区到下司清水江那条河。”

黄某为警方指认出了大致的抛枪地点。由于景区开发，当年的河道及两岸早已经过大规模的改造。十多年过去了，枪究竟是不是还留在河道里，谁都不敢确定。然而，这把枪，作为定案的关键证据，办案人员不愿放弃。

凯里市公安局局长傅东:“这个作为刑事案件嘛，就是我们只要能够穷尽的证据作为办案机关、公安机关、侦查机关，都会竭尽全力地想方设法地获取，最多最多的证据，只要这个有希望的证据，都要想法获取，将这个案件，以最完美最完整的这样一个证据锁链，把它送到法庭上去。”

为了找到涉案枪支，警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下河捞枪。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清水江啊，那是比较宽的一个江，河底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积水的底下会不会有很多淤泥啊，你要找枪的时候，是不是把那个淤泥处理掉，在处理掉淤泥之前，那个水怎么处理啊，这个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通过与水利专家认真交流论证，警方决定，采取在上游水坝进行拦水，把河道放干的方式，先把水排走，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到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预计这个水一个水尾过去了，就可以工作了这个情况，我们调取了很多特巡警，就是专业的人员去打捞。“

民警们和专业打捞人员将河床划分成一个个网格化的区域，逐块在淤泥中进行查找搜寻。三天，不间断寻找，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手枪终于出现在民警的眼前，而不远处还有几十枚子弹。这对所有办案人员来说，都是个极大的惊喜。

凯里市公安局法制大队大队长顾先文:”惊喜之后又有什么，惊险，怎么弄呢，这个枪能不能，确认就是说是那位副所长的枪。当时我们技术部门经过处理了之后，把枪外面的锈去掉，经过技术处理了，把枪号显现出来了，一对比，和这个副所长所被抢这个枪，枪号完全吻合，这个事情大家都，也直到这个时候，大家这个心啊，悬吊的那个是什么，那个悬念才能把它放下来。“

至此，警方终于可以将十八年来辛苦收集到的大量证据仔细装订成卷，移交给检察院。年2月11日，黔东南州中级人民法院对本案公开开庭审理，并将择期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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