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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看完地球最后的夜晚,我挺难过的

来源:凯里市 时间:202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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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不要误会!

我可从来没有说这部电影不好。即使它对塔可夫斯基的致敬如此明显,乃至少了点《野餐》的元气,是毕赣自己的诗化,蕴藉与跳跃。

难过是主要是因为一种惭愧吧。一直挺喜欢《穆赫兰道》这一类梦境叙事,虚实交织,追忆幻想,美而伤的感觉碎片……

正因为一切都被打乱了,这样的观看才更像是一种探险,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解码又纠正。

就像电影里男主说,他喜欢危险的东西,而我深深着迷于不确定性。

唯一美的是----感觉。我们的生活要是可以被言之凿凿的解释,那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每次看到好故事,惊喜之余便是一种淡淡的惆怅。可能听上去稍微有那么点矫情,只是作为一个始终幻想着可以写出一篇作品的人而言,每每看到不错的电影或者文章,心底难免潮湿一片:

诶,这真是一个好故事,却不是我写出来的。我们必须承认,其实有些事,仅仅是喜欢真的不够,很多人努力了一辈子,都没能努力到和别人拼天赋的程度

稍感欣慰的就是,哪怕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人,也是要不停努力才能端住那只碗,就像毕赣自己谈及剧本创作都说:

每一天都觉得江郎才尽

每一天逼着自己写一点点

还有一处难过就是,在影院里后面的阿姨一直在叽叽喳喳的,又与电影无关。而坐在我旁边的女孩,在阿姨的碎碎念中居然睡了两次。影片结束,全场一片哗然,网上也恶评如潮,好多人说“导演就是个骗子”。

可是这么讲未免太夸张了吧。的确,电影看完了,总有喜欢不喜欢。但如此激烈的反应,就像是小孩子会本能地拒斥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聊电影吧。不管别人怎么不喜欢,我还是想说我喜欢。

虽然,《地球》最大的噱头是它可以载入史册的3D长镜头,但坦白讲,非电影专业的我不太懂这个。可能是想营造身临其境,连绵不绝的梦之旅吧,但感觉3D效果做得也就一般

我还是喜欢这个故事。他说『只是一个男人在找一个女人,重要的是抓住一种情感,营造恰当的氛围』。

母亲,情人,白猫的母亲,都是那个女人。

父亲,儿子,白猫,白猫父亲,男主本人,都是那个男人。

我们就先讲女人----永远要离开的女人

毕赣的母亲在理发店工作,很小便与父亲离异,一年只回来一次,幼年的他只跟着奶奶过。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导演的镜头里总会出现一个理发店里的女人,而那些女人总是要离开,不论是《野餐》里的郭月和陈升妻子,还是《地球》里的万绮雯,罗紘武的母亲,白猫的母亲……每一个女性角色或多或少都有着母亲的形象投射。

心理学上对此有个解释:人会通过对过去痛苦恐惧的不断回忆,来训练自己习得某种控制感

毕赣自己也说过,小时候特别惧怕那种闪烁的东西,可把它们放进电影里就不怕了。所以到了片子里,你会发现各种『摇曳』元素的频繁应用,像忽明忽暗的灯光,火光,与水中倒影。

与其说《地球》有着很浓厚的《野餐》痕迹,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强烈的个人风格。

我很相信梦对于人的自愈功能。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太过无力,很多东西只能默默承受,于是幻想出一个世界,那里的自己可以规避伤害。

电影就像一个造梦机器,创作时它为导演造梦,为演员造梦。而观看时,它为观众造梦。

既然它永远无法被证伪,你不会觉得梦比现实更真吗?

影片中一袭墨绿裙子的万绮雯出现时,总是伴有水的元素:漏水的房间,雨,藻荇蔓生的水岸,废旧泳池;氤氲着潮湿气,泛着糜烂之美。

张艾嘉在男主的梦中则一头红发、擎着火把。

有趣的是,水性的汤唯对男主角说的第一句话是为了借火点烟;

而火性的张艾嘉的第一句话,则是:“剪头发?没水哦!“

绿与红,水与火的对立,缺火与缺水的互补,好似是对人格的拆分:又有种矛盾中彼此包含的意味。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男主不断对万绮雯说她很像自己的母亲。

而他之前说在梦境中找万绮雯,可看到母亲时转身就去追自己的母亲。可以说男主,乃至导演本身都是有着----自深深处的俄狄浦斯情结。

那个女人到了梦里更加模糊了界限,立体了形象,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梦境女主角---凯珍。

她显然有着万绮雯的面孔,却一头短发,穿着红色短袄,时而说着凯里方言,时而说普通话,身份在故乡人和不会久留的异乡人之间摆荡。她怀着做歌手的梦想,也准备离开自己的男人,她身边的故事是男主母亲留给自己那本最珍贵的绿皮书中的情节。她说的那个废弃的房子,是母亲当年放火烧的房子。

她就是男主心中的理想情人,在她的身上,万绮雯与母亲这两个形象合二为一。

再说,一直在追寻的男人

不难发现,男主基础的社会身份——儿子、父亲、丈夫、兄弟,都没能得到满足:

一个做不成的儿子(母亲早年离家)

一个做不成的父亲(情人堕胎)

一个做不成的丈夫(婚姻破裂,情人失踪)

一个做不成的兄弟(友人因为自己的失误被杀)

所以,这场梦之旅其实是一个男人的追寻之旅,亦是一场告别之旅。

穿过幽微空间,是白猫葬身的矿洞,又像是生命狭仄的甬道。小男孩带着死亡象征的牛头面具,在年龄喜好上都宛然男主中被打掉的孩子,而言行举止上,又像是少年玩伴白猫。

在梦里,现实中的两个形象再次重合,他安排少年做自己意识地牢的守门人,并把梦境的地图交给了他。

离开的路上,两人一唱一和---你是最幼稚的鬼,我是最幼稚的杀手。又互相说说对方是骗子,充满着男主对少年玩伴和夭折孩子的愧疚,同情,依赖。

乒乓少年为他照亮梦的深层,他坐着索道离开,至此完成了自己对少年的告别。

紧接着,他遇到了自己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凯珍。跟着凯珍到了下面时,他遇上一个擎着火把的女人,一头红发,却长着白猫母亲的脸。

很可能是母亲年少离开,他已不记得其相貌,便代入了友人的母亲形象。那个女人要离开时,男主问她是不是真的要走?

女人说:我牵挂的人还小,很快就会忘了我。

至此,男主在梦里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解释,将母亲的离开合理化,完成了对儿子身份的告别。

最后的最后,他们在那个房子里接吻,烟火燃尽,梦的地宫崩塌,至此完成了对情人的告别。

这一夜就要结束了,可这一刻很甜蜜。

剧中反复在说“当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相爱的时候,房间就会旋转起来”

起初我也只把它当成一个桥段,但是在看到万绮雯和男主在废旧泳池的那一段,突然一个激灵,我也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

但是看到男主从潮湿阴冷的水中爬出来,而情人拥抱着他的时候,竟然有种婴孩从羊水中爬出,面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母亲在给他第一份人间温暖与勇气的错觉。

那个旋转的房间,有没有可能是在隐喻子宫?

那是一个三维的时空折叠空间,是罗与万私会的漏水房间,是万早年行窃发现绿皮书的房间,是罗母为私奔烧毁的房间。

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是生命的螺旋与轮回。

When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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