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绘园记忆中的合欢树

文/郝晓霞

儿时，它长在外婆家屋旁的路边，是我们如皋乡村里极寻常的一种树。忙于生计的农人似乎并不是太看重它，因为它既不能像银杏树一样长成木材卖了挣钱，也不能像桃树、柿树那样可以结出甜美的果实，或者像榆钱树饥饿时还可以捋嫩叶果腹。可是外公却在跟外婆成亲那年亲手在屋旁种下了它，因为外婆喜欢。儿时的我们叫不出它的名字，却觉得它的花很美，柔柔的、嫩嫩的、粉粉的，我跟小表妹常折下它的花胡乱地插在头上，过家家时扮演新娘子。外公、外婆吵吵闹闹一辈子，据说脾气暴躁的外公年轻时还常动手打外婆。可是每次外公推着独轮车步行到南通卖东西做点小买卖，外婆总是在这棵树下翘首张望，一直等到外公平安回来。外公、外婆去世之后也相继都葬在了这棵树下。后来，我初次听到“合欢树”的名字是一部反映亲情的电视剧的剧名,剧中的一家老小经过一番悲欢离合终于有了一个温馨和美的结局。我心里却很好奇“合欢树”到底是怎样一种树？为何会有这样浪漫的名字?当时的我并没有立即将它的名跟记忆中外婆屋旁的那棵树对应起来。近距离接触并熟悉亲近它还是后来我在如皋师范工作时，正当酷暑炎夏，可是一走进学校“四方学馆”南侧就感受到一片寂静的阴凉，眼前浅浅深深的绿意，混合着淡淡的草木味道，让人忍不住总要深吸一口气，呼出上下班途中喧嚣的浊气。站在三楼阳台上与眼前的枝枝叶叶近距离接触。叶子是细小的狭长型，呈锯齿状对称排列，跟印象中绿植里栽种的“含羞草”有些相似，我禁不住去碰碰它的叶片，毫无反应，莫非它也如“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家碧玉般，在如师的校园里被培养成了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最让我动心的是它那看似柔软又很轻盈的一簇簇白色渐变到粉红的花蕊，形状似蒲公英，却又比蒲公英显得娇俏，白里透着粉，如年方二八的青春少女脸上沁出的那一抹红晕，不经意间就击中我们心底里潜藏的那份爱美爱俏之心。仔细打量，我发现几乎每棵合欢树长到一半高度，都会一分为二变成两股枝桠，枝桠上再生枝桠，也几乎还是成双成对出现，私下里猜测，莫非这就是“合欢树”得名的由来？有次夜晚，当我再一次被灯光下那些似乎散发雾气、自带柔光的花朵吸引时，却无意中发现合欢树的叶子竟然也像“含羞草”被触碰到时一样，两边的叶片紧紧闭合在一起。原来呀，合欢树之所以得名“合欢”，并不是因为它的花型柔美娇俏，更主要是因为叶片一到晚上就会合在一起，好似夫妻团聚，所以“合欢树”历来就有永远恩爱、两两相对、夫妻和美的象征寓意。也许当年日子艰辛、忙于生计的外公、外婆并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欣赏它的婆娑姿态，但他们的心底里始终潜藏着一份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吧？喜欢合欢树那羽状对称的叶片和娇俏柔嫩的花朵，无论我身在何处，只要一想起记忆中家乡寻常可见的合欢树，我的心中就会生出一片绿荫来。

作者：郝晓霞，原如皋高等师范学校副教授，现工作于常州。江苏省普通话测试员。南通市“”高层次人才，省第二师范学院、省联合职业技术学院语文学科带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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